太子搂着美人，轻描淡写说把我送与乞丐做妻时，我只觉得奇怪。
这世上，怎会有人蠢钝如猪至此?
但暗卫不可置疑主子，只需听命行事。
于是我下车，走向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，说出主子的第一道，也是最后一道命令。
“喂，你要不要媳妇?”
乞丐手里还拿着半个发硬发黑的馒头，他闻言讶然抬头，露出一双澄澈如水的眼。
我极具耐心地重复了一遍，“我做你媳妇，你要不要?”
这下，他手里的馒头终于落地，发出一声脆响。
故意压着的声音嘶哑难听，“要。”
我满意颔首，不由分说地拽起他，“那跟我回家，今晚成亲。”
身为暗卫，做事自然不可拖泥带水。且早一日完成任务，我也可早一日脱离贱籍。
方才在马车上，我已得了太子首肯，只待我与这乞丐成完亲，去当地官府报告备案，我就能拿回卖身契，与太子府再无瓜葛。
其实身为暗卫，我至死也不能离开主子身边，若无用处了，当下绞死便可。
但太子良善，说不过一介女子，能成什么事，不如送人。
待明日茶馆说书的编一编，还能传出太子给乞丐送媳妇的美谈。
我带着乞丐回了我的院子。
这院子是我前不久才偷偷买下的，没成想真派上了用场。
我是孤儿，乞丐说他也是孤儿。
我俩也没有三媒六聘，互换了下姓名生辰，便以天地做媒，成了夫妻。
是夜，柳轶，我的便宜夫君，穿着新买的喜服，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。
他其实生了张极好的脸，虽然瘦了些，但骨相在那，一番梳洗，显露出剑眉星目，丝毫不输被称为人中龙凤的太子。
我一屁股坐他身边，去拽他的手。
“白姑娘……”他讷讷道。
“嗯，”我打量他的手，有薄茧，是常年握笔留下的，“你该唤我娘子，或者挽娘。”
他默了会儿，轻声唤我，“挽娘。”
我点点头，坦荡荡地看他，“夫君，洞房吧。”
他清俊的脸红了个通透，“哦。”
面上乖巧，这袖中的暗器却是一个不少。
我不动声色地除去他身上的小物件，把他压在床上，放下帷帐。
贪便宜买的喜烛，燃到半夜便灭了。
柳轶还没睡，声音隐忍，“挽娘……你不累吗?”
我攀着他脖子，轻喘出声，“不累啊，你累了?”
“……不累。”
我堵住他的嘴，“那就继续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都说这男女之事是人间极乐事，我从前不信，如今倒是信了三分。
难怪太子能为一个美人连暗卫都不要了。
我被美***惑，一时也不想计较他身份不明这件事。
翌日清晨，柳轶还在呼呼大睡。我没叫他，自顾自起了床，神清气爽地去了官府。
负责登记的小官换了个人，接过我的文书时，小眼睛瞟了瞟我。
“就这么走了?”
“他吩咐的，我自然就这么做了。”
他哼笑，语调听不出喜怒，“这些年，你这么拼命，我还以为……罢了，这样也好。”
我笑嘻嘻地，“你放心罢，我肯定能过得很好。”
倒是他们，跟了这么个蠢笨的主子，前途堪忧啊。
白冶看我这神色，就知道我没憋好屁，拉下张脸赶我，“走走走，看着你就烦。”
我不恼，说了句“你以后有事可找我”，就一溜烟跑了。
算算日子，今日该是白冶当值。他偷溜出来看我，又要被罚俸禄了。
思及此，我不由同情地笑出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