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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4-01-11 16:24:21

祝无虞顾道之

祝无虞顾道之 祝无虞 著

连载中 顾道之祝无虞

顾道之祝无虞是作者祝无虞成名小说作品中的主人翁,小说文笔对于细节的描写令人惊叹,相对于祝无虞之前的作品进步确实提升了很多。下面看精彩试读!“我没瞧见!”顾道之淡淡扫他一眼,“下一个。”正门、角门一共八个门房。他们一看谢总管半点事情没有,原本打颤的腿又站得笔直起来,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,喝!

精彩章节试读:

“我没瞧见!”顾道之淡淡扫他一眼,“下一个。”正门、角门一共八个门房。他们一看谢总管半点事情没有,原本打颤的腿又站得笔直起来,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,喝!谢总管看着前头七人喝完了水都好好的,凑在老爷耳边低声说:...

有画像,事情就好办多了。“永和八年夏,你们回忆一下,谁见过这人,带着一个生病的男孩,见过此人的赏银五十两。”谢道之发了狠,“瞒而不报的,仗五十赶出谢府。”下人们的眼睛蹭一下亮起,又蹭的暗下去。所有人盯着那张头像,在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想。五十两呢,谁和钱过不去!然而足足一盏茶的时间,没有一个人开口。冷茶撤去,热茶换上来,谢道之不想再浪费时间,朝谢总管递了个眼神。谢总管重重咳嗽了一声,“都没见过吗?”“小的是真没见过啊!”“小的也没见过。”“……这都几年了,真记不得了!”谢总管心头大喜,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,“晏姑娘,都没有人看过,你看……”“谢总管!”顾道之站起来,“这不是投胎,你急什么?”谢总管:“……”差点没被噎死。顾道之走到谢道之身侧,淡淡开口,“敢不敢让我来问?”谢道之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心,索性大大方方道:“你问。”“既然都不说,那就只好用我云南傈傈族的古法了。”顾道之抱臂,“谢总管,你去打盆清水来。”谢总管见老爷冲他一点头,忙应了声:“是。”水端来,顾道之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。她走到水盆前,打开纸包,把里面的白色粉沫撒进去。肉眼可见的,那粉沫遇水就化,水的颜色很快就恢复了原样。谢道之惊了:“这是什么?”“眼镜蛇的胆晒成的粉,然后由傈傈族的女巫念咒九九八十一天。”顾道之语速很慢,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。“没说谎的,不会有事,就当喝了口凉水;说谎的人,先是腹痛,接着穿肠肚烂,一个时辰后七孔流血而亡。”“……”所有人都被吓得两腿直打颤,什么蛇胆粉,明明就是穿肠毒药。“野蛮啊!”谢总管小声嘀咕。顾道之目光一扫:“就从谢总管先来吧!”“凭什么是我?”“谢总管迎来送往,许是瞧见了呢?”“你……”谢总管一咬牙走到盆边,也不用碗,直接端起盆就喝,咕咚咕咚两口下肚,除了冰肚子外,没有任何感觉。“我没瞧见!”顾道之淡淡扫他一眼,“下一个。”正门、角门一共八个门房。他们一看谢总管半点事情没有,原本打颤的腿又站得笔直起来,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,喝!谢总管看着前头七人喝完了水都好好的,凑在老爷耳边低声说:“老爷,瞧好吧,准打脸!”听他这么一说,谢道之的表情也轻松了点。只要人没上门,那三条人命就不能算在他头上,至于怎么进的牢里,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然而就在这时,突然“咣当”一声,盆被踢翻在地。门房中资历最老的老王头像疯了似的,挥着拳头哇哇大叫:“我不喝,我不要喝,我没有看到。”“……”谢道之刚刚还轻松的神态荡然无存。他蹭的站起来,满腔怒火:“说,你有没有看到?”“老爷,老爷……”老王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脸急成猪肝色。

顾道之站起来,冷冷看着谢道之: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谢道之煞白着一张脸,胸口一起一伏,突然起身冲过去,抬腿就是一脚。“连个讯都不报,就把人关在门外,谁给你的狗胆?我谢道之一世英明,都毁在你身上。”...

谢道之一见这个情形,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。“余下人都给我出去。”“是!”所有人逃也似地退出去,还没走远,就听见院子里一声怒吼——“说!”“小的……小的……”老王头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,“小的见过这爷俩。”谢道之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,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。顾道之看了谢道之一眼,走到老王头面前,蹲下。“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,或许我还给能给你求个情,不然你这把年纪被赶出去,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,很惨。”老王头看着面前这张脸,抹了一把老泪。“他们,他们是傍晚上的门,那孩子的脸蜡黄蜡黄的,一看就是得了病。那个男人比画像上年轻一点,衣服穿得很怪。”“然后呢?”“他们手里拿着信,说是,说是找老爷,我……我……”老王头惊心胆颤地看了谢道之一眼,“我没敢让他们进门!”原来如此!顾道之站起来,冷冷看着谢道之: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谢道之煞白着一张脸,胸口一起一伏,突然起身冲过去,抬腿就是一脚。“连个讯都不报,就把人关在门外,谁给你的狗胆?我谢道之一世英明,都毁在你身上。”老王头被直接踹倒在地,嗷嗷了两嗓子,哭喊道:“老爷忘了,是你交代不让我开门的啊!”“你说什么?”谢道之瞠目欲裂,一把揪住他的前襟,“你再说一遍,你他娘的给我再说一遍!”“七月十六。”老王头浑浊双眼突然睁大,“老爷,是永和八年的七月十六啊,我,我怎么敢开门,怎么敢啊!”“……”谢道之呼吸突然急促起来,眼珠子几乎要从人眼眶里爆出来。七月十六!竟然是七月十六!怪不得会被巡捕关到牢里。谢道之颓然松开手,踉跄着往后退几步,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。顾道之眼神一凉,“永和八的的七月十六,发生了什么?”“哎啊,我的姑奶奶啊!”谢总管满脸惊恐,“这你就别问了。”“为什么不能问?”顾道之逼视着他,“谢府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能问?”“你……”谢总管感觉要被活活逼疯,头一扭,找主心骨去了,“老爷,你看……”谢道之的目光越过他,定定地看着顾道之良久。“谢总管。”“老爷?”“把老王头带下去,你亲自在院门口守着,谁也不许靠近半步。”“是!”门一合上,院子空荡下来。谢道之深吸一口气,“顾道之,这事只能说是阴差阳错!”“怎么个阴差阳错法?”“永和八年的中元节,京城四条巷发生过一桩惊天大案,前武卫将军郑玉的府邸,一夜之间被人屠戮。”谢道之语气沉重:“除了出征的老将军和他四个贴身侍卫外,郑家余下一百八十人,统统惨死。”顾道之眉心蓦地一跳。“此案惊动朝延,天子雷霆大怒,命锦衣卫,刑部,大理寺,督察院,四部联手彻查,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,人人自危。”谢道之目光闪动了几下。“我作为内阁重臣,被皇上叫进宫里。离开前,交代夫人和谢总管关闭四门,谁也不许出,谁也不准入,一切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。”“为什么?”顾道之声线冰凉。

“谁是凶手?”“啊?”她说得太低,谢道之乍一听,没听明白。“谁是杀害郑家一百八十口的凶手?”“进书房说吧,外头太冷,这事说来话长。”谢道之走进书房,此刻已近黄昏,书房里昏暗的一片,他先点了灯。...

“朗朗乾坤,天子脚下,这些歹人连郑将军府都敢屠戮,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出来的。更何况案子刚刚发生,凶手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。我怎么敢拿一府老小的性命开玩笑?”谢道之想到从前的事,手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下,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,我家老三病重,已经不行了。”顾道之的目光低垂着,所有情绪都敛在那双黑眸里,“你在宫里呆了几天?”“三天。”三天后,他从宫里出来,两只眼睛都熬红了。回家直奔老三房里,见他安安静静的睡着,长松口气,一头载在了榻上。顾道之沉默良久,“那么,他们被抓进牢狱,又是怎么回事?”“京中***,五城兵马司负责巡街,锦衣卫负责抓人,应该是在街上发现了他们。“无辜百姓也抓?”“咱们华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特殊时期,只要是可疑人员,一律先抓再放。”“所以……”顾道之冷笑:“只怪他们命不好?”“你若不相信,可等我大儿子回来,虽然是九年前的事,但只要是坐过牢的人,什么时候被抓,什么时候被放,都有案底记得清清楚楚。”谢道之:“这是大事,我没必要说假话。”顾道之再度沉默。她目光盯着脚下的青石砖一动不动,素来挺得很直的后背,似乎也因为这个打击,而弯折了些,硬生生透出几分纤弱。“谁是凶手?”“啊?”她说得太低,谢道之乍一听,没听明白。“谁是杀害郑家一百八十口的凶手?”“进书房说吧,外头太冷,这事说来话长。”谢道之走进书房,此刻已近黄昏,书房里昏暗的一片,他先点了灯。顾道之跟着进来,在窗边站定。“凶手是大齐国的流亡国君吴关月父子。永和三年,皇上派郑玉将军出兵平定大齐,此战大胜,老将军把吴家人杀了个血流成河,不巧被吴关月逃脱了。”谢道之在太师椅里坐下,颓然道:“五年后,这父子俩报仇来了。”“现在凶手拿住了吗?”“拿住了几个杀手,吴姓父子还没有归案,放心,锦衣卫一直在暗中追查,总有把人抓到的一天。”“为什么是郑将军府?”“啊?”“冤有头,债有主,还轮不到他。”“晏姑娘!”谢道之吓得神魂俱裂,“话不能乱说,小心惹祸。”顾道之慢慢抬起头。烛火斜斜映在她脸上,脸一半在光影里,一半在隐在暗处,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寒意。“父亲!”温润的声音在外头响起,“兵马司那头,我查到了。”“你进来!”谢而立推门进来,径直走到顾道之面前,“晏姑娘,这事的确是场误会。”顾道之:“你说。”“七月十六京城***,五城兵马司在街上发现父子二人。”谢而立把手里的一卷案宗递到顾道之面前。“第六页,上面记着他们入狱和出狱的时间,你弟弟死在牢狱里,这事也有记录。”顾道之面色肃杀,站着一动不动。谢而立知道她不相信,又道:“正常来说,牢狱里死的人,尸体都扔乱坟岗,但因为他们父子二人是无辜的,所以允许你父亲把尸体带回去。”顾道之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头,“没有任何说法吗?”谢而立一怔,明白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后,又道:“大案当前,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也是奉命行事。这事……只能说太不巧了!”每一个字,都像是匕首刺在顾道之的心头。她的心是痛的,身子是软的,需要有什么东西靠一靠,才能支撑着让她不倒下去。

“解结还需打结人。”“我……是他的心结?”“那封信是他的心结,信是写给你的,祖父生前并不知道三条人命的真相,在他心里……”顾道之顿了顿:“你就是那个打结的人。”...

顾道之没有倒下去。她接过案卷,翻到第六页,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,然后在椅子上坐下。她就这么坐着。烛火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悲伤,让她看起来像樽一动不动,且没有生命力的石像。谢而立还想再说点什么,父亲冰冷的眼刀扫过来,他赶忙退让到一旁。谢道之洗清了冤屈,还一下子占了上风,按理应该感觉轻松,然而,他的心头还悬着一把刀——这女子来向他讨要说法的真正目的,还没有说出来。“晏姑娘,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,但真相就是如此。”谢道之这一回决定采取主动。“说阴差阳错也好,说命运不济也好,总而言之,这一切与我无关。”顾道之被这两句冰冷的话拉回现实。她缓缓抬头,注视着谢道之的瞳孔。“如果没有那个案子,如果不是七月十六,你会让他们进府吗?”“这话没有任何意义。”谢道之脸一沉,“你要的说法,我已经给到你,下面该你兑现承诺。”“父亲,晏姑娘只是想寻一个真相,别的不说,单单这份执着就让人感动。”谢而立叹了口气道:“磕头赔罪就不必了,就请晏姑娘把真实的意图说出来吧!”一个白脸,一个红脸,配合的相得益彰。顾道之看着父子二人,目光说不出的清冷,双腿一屈跪地,不等两人反应过来,“砰砰砰”三个头已经磕完。“我不喜欢欠人东西。”顾道之起身,抬头挺胸道:“还清了,心里踏实。”她五官中眉眼最夺人心魄,却也最让人心悸,谢家父子看着她满目的清冷,竟都愣住了。“下面我要说的话有些诡异,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。”顾道之声音不带任何情绪,“祖父去世,停灵七天,最后一天晚上,棺盖突然裂开。”“什么?”谢而立惊得脱口而出。顾道之淡淡扫他一眼,“民间有个传说,棺木合不上是因为死人生前有无法开口的念想,时间一久,念就化成了心魔。”“这,这,这……”谢而立惊讶到了极点,扭头一看,发现老父亲脸上比他还震惊。“我请来高人,高人说祖父咽气前,脑子里想的是一封信。”谢道之一惊,指着书案上的信:“就是这封?”顾道之:“我把祖父的遗物整理了一遍,他的书信不多,能让他心里有念的,应该只有这一封。”谢道之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软,但又隐隐猜到些什么,“那你到谢家……”“高人说,想要让棺木合上,就必须要化念。”顾道之静静地看着他:“这才是我来谢家真正的目的!”谢道之彻底惊住,活大半辈子,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么稀奇的事情。只是?这姑娘背手而立,侃侃而说的样子,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淡然老成?她一点都不害怕吗?“什么是化念?”他问。“找出他心里的死结,想办法把这个结解开。”“如何化念?”“解结还需打结人。”“我……是他的心结?”“那封信是他的心结,信是写给你的,祖父生前并不知道三条人命的真相,在他心里……”顾道之顿了顿:“你就是那个打结的人。”谢道之心头一悸,“我要怎么做?”“沐浴,更衣,点香,在一柱香的时间里,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就行。”谢道之看着她森森的眼眸,犹豫着问:“说清楚棺材就能合上了?”“前提是……”顾道之:“你是心甘情愿替他化念。”谢道之心中倏的一动,“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呢?”

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。这样的结果,你看到了吗?甘心吗?能放下吗?一场误会,三条人命,一生执念。多不值!...

顾道之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会有这么一问。“如果不是心甘情愿,这念化不了。”“化不了……”谢而立突然插话,“会怎么样?”顾道之看他一眼,“棺木就会一直合不上。”谢而立只觉毛骨悚然,“棺木一直合不上,会有什么后果?”顾道之:“七七四十九天后,晏行的子孙会陆续倒霉。”谢道之:“……”谢而立:“……”“现在,选择权在你手上。”顾道之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,转身拉开门,脚步一顿,却没回头。“我在院子外头等你的答复。”……夜色暗沉。顾道之背手站在墙边,身形单薄又笔直。人心,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,善和恶都在一念之间。谢道之会怎么选择,她不知道。她只明白一件事,祖父如果在天上看到听到这一切,定会后悔这些年对这封信的耿耿于怀。祖父!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。这样的结果,你看到了吗?甘心吗?能放下吗?一场误会,三条人命,一生执念。多不值!“太不值了。”她轻声说。……书房里。谢道之不说话,只沉默着喝茶。谢而立站在边上不敢吭声。父亲这些年做官,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,府里除了老太太的话还能听上一两句,旁人是劝不动的。“老大。”“父亲?”谢道之站起来,背手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,转身压低了声。“你让她把老太太的合婚庚帖交出来,写个保证书再按个手印,我就替晏行化念,否则……”晏家人倒霉,关他什么事?谢而立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。人心难测,那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个祸害,保不齐就被人利用了。现在趁着那姑娘有求于谢家,把东西拿回来烧了,就算是一了百了。哪怕那姑娘以后后悔,想从谢家身上讹点什么,也没有真凭实据。真正的周全。谢而立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恨着晏行,但心里是由衷的敬佩。“委屈父亲了。”“成大事者,有所忍,有所舍。”谢道之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,“一个晏行和谢家比起来,微不足道。”谢而立:“儿子学到了。”“让人备水吧!”“是!”……“晏姑娘,你看如何?”顾道之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,又道:“庚帖给你可以,那保证书又是什么东西?”谢而立道:“老太太年岁大了,有些陈年旧事我们不想让她再想起,白白添了堵。”“话说直白一点,别绕弯。”这话很不中听,谢而立却只是笑笑。“事情一了,两家再没什么瓜葛,这谢府的门,劳烦姑娘以后绕道走。”原是为这个。顾道之嘴角一个极淡的冷笑:“好!”“爽快!”谢而立拍了一下掌,“外头太冷,姑娘到耳房歇着。”“不必!”顾道之:“事情早了早好,麻烦准备一张祭台,三盘瓜果,两只烛台,一只香炉。”谢而立:“香呢,要备几根?”顾道之:“我带了香来。”千里迢迢还带香过来?谢而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。……阴沉了一天的天气,在夜晚散去了云,露出了月。月色下,临时搭建的祭台坐北朝南。烛台已经点着,火苗一跳一跳,映着顾道之的脸有些诡异。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,谢道之走出来,沐浴后的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袍。顾道之等他走近,从包袱里掏出一支香递过去。谢道之接过那只香,“是先点着?”“点香,插香,说话。”顾道之退后半步,把祭台前的方寸之地让出来。她的目光没有看向谢道之,反而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只香,表情似乎有些紧张。一旁的谢而立和谢总管看到她这个表情,不知为何,心也一下子揪起来。谢道之深吸口气,把香凑到烛火上去点。一息;两息;三息……“奇怪啊,这香点半天,怎么点不着。”谢道之心急地喃喃自语。

顾道之话锋一转,“既然有合婚庚帖,那就是娶,不是纳,如果没有休书,你们谢家也逃不掉!”“父亲!”“老爷!”谢而立和谢总管同时发出一声惊呼。...

“那是因为……”顾道之黑沉的目光直视着谢道之,“你还恨着他!”谢道之拿香的手一颤,香落在了地上。“没有……”谢道之嘴唇微微发抖,“我是诚心的。”“诚不诚心,香能知道!”顾道之把香捡起来,“告诉我,你为什么恨他?”谢道之目光剧烈躲闪,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。顾道之往前逼近一步。“你不说,这个念就化不了;念化不了,那张合婚庚帖我就不能给你。”这话,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谢道之清晰感到自己的心,噗通,噗通,一下一下,跳出一个“恨”字。“顾道之,这念我不化了,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晏家倒霉。”“完全可以!我祖父这一支,除了我以外,已经没有别人,但是……”顾道之话锋一转,“既然有合婚庚帖,那就是娶,不是纳,如果没有休书,你们谢家也逃不掉!”“父亲!”“老爷!”谢而立和谢总管同时发出一声惊呼。谢道之狠狠打了一个寒颤,心头山呼海啸起来。顾道之盯着他的眼睛,用一种几乎称得上诱惑的声音,轻轻问道:“告诉我,你为什么恨着他!”为什么?谢道之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。沉在心底最深处的疤痕,突然被撕开,恁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,官做得再高,都是会痛的。亲生父亲病逝后,家里穷得丁当响,连落葬的银子,都是借来的。母亲长得好看,年纪轻轻守了寡,村里有多少男人想得到她,就有多少女人恨她。日子过不下去,母子二人就只能四处漂泊。最难的时候和叫花子没两样,能吃上一口饱饭,是谢道之那几年最大的心愿。转折出现在他六岁。母亲认识了晏家的下人,求她帮忙进晏家做短工,因为长得好看,又识得几个字,晏行把她收了房。没有酒席,没有喜轿,就是让母亲穿了件新衣裳。他甚至分不清母亲算是续弦,还是妾。晏行出身世家,还做着官,有钱有权,圆房没几天,晏行便强行命令他改姓晏。理由很简单:你吃晏家的,喝晏家的,晏家就是你的天。他心里一百不愿意,可为了能吃饱饭,只能认了。改了姓,晏行也没有给他好脸色,处处找茬,处处严厉,但凡他有丁点的错,就要挨板子。因为没名没分,他甚至没有资格上桌吃饭。母亲也因为他,常常被晏行骂教子无方,在那个家里处处小心翼翼,处处低三下四。而他这个拖油瓶,哪怕被晏行几个儿子欺负得满身是伤,也只能一声不吭。母亲盼他有出息,想让他进晏家族学读书,晏行不同意,母亲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。整整一天一夜,她就这么跪着,直到冻晕过去,晏行才肯松口。六岁,他第一次体会到权利和家世,是能逼着人低头的。他摸着母亲像死人一样冰冷的手,一滴泪都没有,只在心里暗暗发誓,一定要好好读书,一定要出人头地。整整两年,他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,头悬梁锥刺骨,哪怕是除夕,他都是一个人在灯下苦读。就在他一心以为只要自己拼命的努力,就能改变命运,让晏家人对他们母子高看一头时,晏行毫无理由地把他和母亲赶了出去。他永远记得那一天。雪下得很大,身后的朱门“砰”的一声合上,热泪从母亲的眼眶里流下来。她哭得泣不成声。那一刻,他对晏行恨到了骨子里。他发誓,总有一天要把晏行狠狠地踩在脚底下,报这折辱之仇。“顾道之!”谢道之目光吃人一样地看着她。“这就是他的真面目,我不该恨吗?不该吗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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