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枯木亦逢春楚凤白里月小说免费试读

时间:2020-05-25 10:02:22编辑:秋翠

仙侠小说枯木亦逢春主要是描写楚凤白里月的事情,大神作者君素对内容描写跌宕起伏,故事情节为这部作品增色不少。作为绝仙阁唯一的小师妹,白里月做梦也没想到,有一天她居然会被自己最亲爱的师兄给……赶出了师门。更过分的是,那个混蛋居然还让自己给他打白工,设下圈套骗自己去取念灵珠。没有钱拿,收点利息总可以吧?给个临行前爱的亲亲也是好的呀!于是,白里月当晚就去“睡”了他,却被一掌扫出了门……都说师妹是师兄的小棉袄,怎么自己焐了这么多年,师兄还是一块臭坑石呢?难道是扑倒的姿势不对?

《枯木亦逢春》 二、做个炮灰也骄傲 免费试读

二、做个炮灰也骄傲

白长轩开了口,我不得不从。一挥白色衣袂,我借着无幻笔的灵力,踩上云头,扬长而去。

回首,我恰见莲华生那伪和尚双手合十,念念有词。我心里琢磨着,若有下次相遇,我定要将这伪和尚抽筋扒皮!

这是必须的!必须的!

一路跋涉到扶摇山,身上的伤病抑制不住,竟全面爆发。先前的血蝶,加上莲华生后来的引魂相斗,导致我右侧血肉之躯遍布着点点猩红。过山峰时,又须得以一身灵力御寒,害我险些抵抗不住而坠下山崖去。好在干杀手这一行,我非常精通保命术法,一路跌跌撞撞,在第二日黎明时候,总算是撞回了东海中心的海棠晓月。

此地位于绝仙阁的东海岸,仙云缭绕,鸟语花香。一座凉亭里,有阵阵筝乐声轻缓奏出,叮咚如山涧清泉。我下了云头落在凉亭不远处,倚靠着那块海棠晓月的石碑喘气。指尖有血,慢慢渗出,滴落在地,绽开了一地红花。

这亭中的人,正好是我那“劳模”八哥,及他最好的兄弟——老四烨世离。

老八在抚筝。烨世离坐在他边上,蓝色衣袍系至胸口,袒露着大片雪白的胸肌。他只脚踏在椅上,执酒闻香,银丝随意披散肩头,好一幅琴瑟和谐的画卷。

我一想到本姑娘在外头拼命夺宝,我这两位师兄却在这凉亭里增进感情,这种神伤的事情,光是肤浅地想想,我都能觉得心窝子在不停地淌血,我实在太命苦了。

我刚叹一口气要走,老八瞥见了我。他“咦”了一声,匆匆挥袖收了古筝,一路小跑过来:“怎么伤得如此之重?”他边说着边双手运转阴阳之气,送进我体内,助我调息。

待呼吸重归平顺,我端起外表冷漠的骚包架子,斜着眼说:“无事,小伤。”

老四拿了酒壶亦晃悠了过来,带得周遭一阵酒香:“小师妹,先喝一口酒缓缓?”

酒壶递到眼前,我负手不接:“我更不喜这酒水气味。”

“嗝……”老四打了个酒嗝,笑道,“是啊是啊。你走得太久,四哥都快忘了,你从来不饮酒。”上下打量我一眼,他复又道,“你手指好像骨折了啊?”

我低头,看见右手的小指往后翻起,想来是之前与那恶狗相斗,无意间折了这手指头。为此,我又问候了一遍莲华生的祖宗。咬碎一口银牙,我面无表情地狠狠一掰,将手指掰回原位。再抬眼时,眸中便落进了老四和老八下巴脱臼的样子。

“你不痛吗?”老八皱眉问。

我心里冷笑了一声,你们这群无知的小神……

老娘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吗?

合了眼,把水泽逼回去,我淡淡一句:“不算很痛。”

老四啪啪拍了两下巴掌,侧身喝了一口酒,道:“啊呀,掌门师兄果然是掌门师兄呀。”

“嗯?”我不解。

他又道:“好好一姑娘,都能让他教成了铁血硬汉。干脆以后出去贴个小广告:要练功,不自宫,绝仙阁上找师兄。”

***咳了两声,尚未开口,老四继续不知死活:“如此一来,绝仙阁必定名声大震,有助于我们收徒弟啊。”

“呵呵,”我笑,“四哥,你想怎么死?”

烨世离嘿嘿回应:“我想醉生梦死。”

我伸手去摸刀,老四一把按住我:“玩笑嘛,玩笑。小师妹莫认真嘛。”

我敛着眼睛盯了他片刻,本想借此机会叮嘱一句“夜路走多了,总会踢到大理石”,可转念一想,他这说话的德行也不是一两天了。八哥早就对他下了定论:有病。

用了些许时候调整情绪,我摸向怀里的无幻笔,刚掏出来递到烨世离跟前,笔就断成了两截。我怔了怔。烨世离弯腰将断笔拾起,放回我手上:“你应该知晓,此物并不是我的。我的法器,只会是酒坛子一类。”

嗯,这话说得诚恳。这样看来,果然是那只老狐狸,难怪不是幻影就是声音,害我以为自己已神经衰弱到了此种程度。

转了个身,我手上捏了诀,使得白衣焕然一新,举步朝逍遥居走去。身后,老八问:“世离,小师妹此去,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?”

老四想了想,十分不以为然:“别看掌门师兄平日严肃内敛,但对小师妹,总归还是有兄妹情分的嘛。放心吧,即便小师妹前去问罪,两个人也就多打一架,大师兄的武功又没脑子那么好,打不出人命的。”

“啊,这样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
我心内顿时奔腾过千万头神兽,我的两个师哥,你们就不能等我走远了再说这么没人性的话吗?以后还要不要相处了?

甩了甩头,我伤心欲绝地加快了脚程。

逍遥居里,铁树反射出日头的光晕。我举步穿过时,特意将呼吸放得尽量平缓,不显出自己受过伤这等事。正屋的门此时正敞开着,内里因窗户紧闭而略显暗淡。我踱步进去,见淡紫的纱帘随风轻摆,一个人正襟危坐案前,琉璃耀华在旁,发出微薄亮光,映着那人一张绝世好看的脸。

他的头发这个时候梳得规规整整,毫无发疯的样子,致使我怀疑那日看见发了疯的白长轩,只是梦一场。可又想起吻他脸颊的一刹,我不禁心头一跳。

纱帘忽然被拉开,他现出一贯狐狸般的笑容来:“好阿月,乖阿月,你可回来了,为兄想死你了。”

我侧身,没有搭理他。紫色的衣袖一挥,琉璃耀华在手,他起身绕过书案走来,捂头道:“为兄在叫你,你怎的不理为兄?”

还是垂眸,我继续保持面无表情,无动于衷。你这只老狐狸,把我诓得这么凄惨,不摆下架子,你还以为我是便宜货。

“哎呀。”老狐狸一声喟叹,开始喋喋不休,“小妹长大了,就是这般冷漠啊。都说孩子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,妹妹是兄长的爱心小暖炉,可我家阿月一走就是十五年,都不思量回来看为兄一眼。真是……”脚步虚浮,表情扭曲,像真真是有钻心的痛。

白长轩的演技嘛,又上一层楼了呢。

我张了张嘴,白长轩扑过来拍我肩膀抢话:“寒叶飘逸,洒满我的脸;吾妹叛逆,伤透我的心……”

我说:“够了。”

“不够。”老狐狸戚戚然摇头,“你的话语就像冰锥……”

不等他说完,我一掌推开他:“说了这么多年,你不腻,我已经腻了。”

“啊!”白长轩捂住心口踉跄,弓着单薄的背不停抖啊抖,看得我几乎快要于心不忍。我冷静了片刻,上前一步,道:“其实还有一句话,你应该也听过。”

“嗯?”

“小妹是兄长上辈子的情人,你知道吗?”

每回涉及感情问题,白长轩的脸总是变得像变天一样,迅速得让人眨眼不及。我乐于这样挑逗他,又不喜看到他这幅禁欲的模样,每每总是气得我心肝肺都在疼。这遭也不例外,话题一转到此处,老狐狸立刻上演变形计。

他姿态傲然,眸色精明,站得笔直,丝毫没有方才故作弱势的样子。

“为兄吩咐你的事……”

我失了兴致,冷哼一声将念灵珠转手化出,扔在书案上:“东西取来了。若无其他事,我回黄泉月。”

白长轩不语,转回案前轻抚念灵珠。我见他不答话,也不知是该走还是不该走。从内心来讲,其实我是不乐意走的,毕竟还是希望天天都见着这老狐狸的。可他居然不开口相留,这让我由衷觉得挫败。

一时愤慨,身上的伤又阵阵闷疼,我扔下一句:“白长轩,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没鸡腿吃!”

“啊?”琉璃耀华霎时落地,他颤着手指我,“不、不要啊……”

我咬着唇,忍痛往门外走去,甫走出第三步,背上就传来浑厚绵长的气劲,替我平复着体内伤患。我翻掌运气,中和着他的灵力。

仍是被他看穿了吗?哼。

老狐狸一边运劲,一边迟疑地咦了一声。待他收掌,我转身,他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神色。

“阿月,此番出去,可见识强中自有强中手了?”

“哈,”我笑道,“你装疯卖傻骗我去取珠时,不就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了?”

“嗯……”白长轩歪头笑起来,“为兄虽然向来算无遗策,无所不能,但也不担保不会出差错。那个和尚,不简单。”

能得绝仙阁掌门人白长轩三字“不简单”,那就是说明这个和尚……

真的不简单。

如此一来,对于我败在他和他那条死狗手下,我也稍稍好过了一些。

我问:“你不是早说过,控灵术已经失传,为何那和尚会如此精通?”

白长轩思忖片刻,暗金色瞳孔一缩:“这有两种可能。其一,此人为隐世高人,身怀控灵术,却从未入世。其二,当年会控灵术的人还活着。唔……”

话至最后,老狐狸合眼陷入了沉思,全然不顾旁听者是不是明白。我也不好打断他,只能耐心等他的下文。约莫半炷香后,他愕然睁眼:“哎呀,阿月,你怎么还在这儿?”

“白长轩,你!”

你不气死我不舒心吗!

我狠狠瞪了他一眼,拔脚就走。老狐狸一阵讪讪,又拦了我的去路,歪头解说道:“此事待为兄有了头绪自会告知你。眼下,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。”

我一阵心塞,不要钱的事,还没完没了了。

白长轩无视我无声的反抗,拿着念灵珠端详:“自今日起,为兄要闭关,绝仙阁暂时交由你打理。”

“闭关?这么突然?”我拢紧眉头,觑着他略显奸诈的表情,问,“为了何事?”

白长轩阴阴一笑:“自然是研究这宝贝了。”

“哼!”

这老狐狸不知到底在盘算什么。我知晓这种事问了也没结果,索性就不问。我拿出那断裂的无幻笔,递到他跟前:“还你。”

“啊……为兄、为兄的无幻笔啊!寒叶飘逸……”

又来!

我趁着某人的戏还没展开演,当即英明地往门口冲去。身后,白长轩凄凉地喊:“阿月,阿月啊……”

我不理他。

他便愈加愁苦:“阿月,你临走之前,不考虑一下收回刚才的诅咒吗?”

嗯?他不说,我都将那句话抛诸脑后了。看来,鸡腿对白长轩还是具有强大的杀伤力的。他居然连续吃了几十年的鸡腿还没腻!我望天,想了想,他比我大个百来岁,为了使得他身体健康,有朝一日能和我***庭前看云舒云卷,必须控制他的胆固醇,少吃肉!

于是,我坚决地回应:“不要逼我诅咒你连肉都没得吃!”

“你、你……你个不悌之妹!”堂堂绝仙阁阁主,瞬间扑倒。

入了夜。

逍遥居里因地势较高,山风拂得劲烈,比之白日里,也就清冷了不少。我端坐在自己房中,狭隘的屋内,所有摆饰都一如往常。简单的一床、一桌、一椅、一梳妆台。梳妆台上有铜镜,尚未蒙灰。

各个角落,似乎都弥散着一股子青草香气,像有个身盈草香的人时常在这处打扫。不知我这想法猜准了几分,那人,可是日理万机的绝仙阁掌门?

想至此处,我笑出了声。模糊的镜中,映出我的容貌,半边脸掩在没有缝隙的面具下,还剩半边,看起来也有几分清秀。我没看过我完整的容貌,不知道会是怎样,如果有张完整的脸,说不准我不会觉得我和老狐狸之间总是隔了千山万水跨不过。

他太美好,我没有那份自信。

手指抚上左侧的冰凉,刚一碰到,便觉得钻心,又急急收了回来。残疾人就是有一点不好……

不对,谁是残疾人!我只是天生异于常人而已!

“啪”的一声响,把镜面扣向桌上,我走至屋中桌椅旁,从容撩开衣袂坐下。

今天遇上的那和尚,莲华生……所行招式,唔,这般,这般,再这般。

我细细回想着,一个不留神,门被人推开。老八手里端着一个药盅,稳若泰山地望了一眼我房中,再猫着步子轻轻走进,到我对面落了座:“小师妹,你刚在干什么?”

我收神敛气,垂眼淡淡道:“你看我在干什么?”

楚凤细致瞧了几番,说:“在思春?”

我抬首睨他:“哼哼!”

“不然你为何动手动脚的?”

我调整了一下脸上神情,使自己看起来比较平易近人,半眯着眸子,凑近楚凤,扯下左手的银丝手套晃悠,道:“没办法呀,独处实在寂寞。既然八哥正好来了,不如……”

“不如喝药吧!”楚凤匆忙将药盅推到我这方。我凝眸觑了觑,又将眉头挑得老高:“你煎的药?”

楚凤捂嘴咳嗽,颇为尴尬:“谁让我是劳模嘛。”

我明显表示不信:“这个点,通常你和四哥应是在抚琴作乐,还顾得上我的伤?再说了,我的伤并不严重,怕是入不了八哥的眼吧。”

楚凤讪讪挠头:“怎会,小师妹的事再小也是大事,世离的事,再大也是小事。”

“哦?是吗?”

不紧不慢的一句话传来,声音凉得如覆了水色一般,却不是来自我的嘴里。我和老八一同侧首,但见门框上倚着一人,蓝衣款款,衬着朦胧的月色,颇有些出尘的味道。他低敛着眸子,一口酒灌下肚,摇晃着走了进来。

哈,今日这逍遥居,有好戏可以看了啊。

想想还有点小激动。

我抄起手,好整以暇地准备看他俩相爱相杀。楚凤反应也算迅速,眸色一转,想笑,又笑得比哭还难看。老四落座在他身侧,打量了一眼药盅,笑言:“我就说,今个儿老八怎的过了时辰还未出现在海棠晓月,原来是上小师妹这儿来了。”

“我……”楚凤欲解释,老四继续说:“呼呼,小师妹,你可要小心呀。绝仙阁出来的人,不在沉默中变坏,就在沉沦中变态。你八哥啊,受毒害这么多年,估摸着也不是没有小心思的。”

我悠然捋了下鬓发,但笑不语。

这话,明着是说给我听,暗着还不知在揪谁的心肝肺呢。老狐狸说了,战火不及己身的战场,咱们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。

楚凤脸上的从容之色有些绷不住,支吾开口道:“那个,我……”

老四再打断:“不过,依我看,有人想打小师妹主意,恐怕还得掂量下自己的斤两。这满门的不正常人士中,可是有一个妹控大杀器的。”他推推老八肩膀,“不知凤卿你扛得住几波的阁主之怒呢?”

“我……你……世离,你……”老八被堵得张口结舌。

老四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,依然不消停,拿起勺子舀了药水,放在唇边吹了吹,又递到我嘴角来:“来,小师妹,千万别浪费你八哥冒着生命危险为你熬的药,趁热喝。”

我斜眼睨着老八的脸色由红变白,由白变紫,眨眼之间瞬息万变,竟觉得异常欣喜。谁让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取珠!我朝老四浅淡一笑,张嘴打算吞勺子。

蓦地,一个巴掌挡在我脸前,老八蹭地起身,以一副欲掀桌的架势大吼:“你们俩真是够了。非要逼我说实话!这药是掌门师兄熬的,他从日落一直熬到深夜,方才让我送来。要不是迫于他的***,我才不会干这事儿!大晚上的,来大姑娘房里的尴尬,也就只有老六穿外裤忘了穿***才比得上了。”

六哥还有这种光辉事迹。

原来是白长轩。恰好我这厢房门大敞着,望出去不远,就能看见白长轩的寝房。明明方才还亮着的烛火,在老八一气呵成说完上述话后,赫然就灭了,只余一屋漆黑。我绷着唇,想笑又不能表现出来,压抑得十分辛苦。老四很是理解我,暗递给我一个眼神,提起酒罐转身,大叹一口气:“唉……”

楚凤见势,脚底似抹了油般,匆匆说了句:“小师妹,你好好喝药。”最后一字还没落地,他已经追出去了。

暗夜里,两人的声音和着风鸣,渐行渐远。

“你说你有事没事非要把这捅出来干什么。”

“嗝,为了早日让大师兄迎娶‘白富美’,出任仙道主,走上人生巅峰,指点江山,激扬……”

“嘘!你是不想活了。”

我暗自发笑,目光在药盅上流连了半晌,抬手端起来,一口下肚。

白长轩!你在药里放了什么?

我哽了一下,药入口的一瞬,我的世界简直变成一片灰暗,天旋地转、天崩地裂,完全不足以形容此时我的感受。我颤巍巍地摸着桌子角,一咬牙,硬生生掰下一块木料。好不容易用唾沫平息了最后一丝苦味,我摇晃着站起身,打算去找白长轩算账。没承想,我居然没迈过门槛儿,脸朝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。

随即,半身高位截瘫,在凄凄夜风中抖成了筛糠。我望着老狐狸的大门,抹了一把眼睛。

好、好苦!

等你闭关出来,这笔账,我不和你打烂三个算盘,我就不姓白!

不对,是不姓白里!

白长轩入关的第一日,阳光明媚,天高气爽。我在逍遥居门前的古木上合眼小憩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

白长轩入关的第二日,阳光仍是明媚,老四寻了我,与他一道在海棠晓月里听老八弹琴。其实,楚凤在多年前是不弹琴的,尽管他的琴艺一向过人,他只背着那把七星琴,却从来没有弹过,直到遇上了老四。

老四向来说话无节制,直来直往,但他之所以是我众师兄里较为沉稳的一人,是因他做事皆有深意。

就譬如和老八的相交。

老八初入绝仙阁时,并不喜与人交谈,成天都坐在海棠晓月的梅花树下,擦拭着他那把古琴。老六去和他搭腔,还被他一个白眼翻了回来。就这样擦了好几年,我们都和他没什么交情。直到有一日,老四喝多了酒,非得让老八弹一曲给他助兴。

彼时那场景,看得我几个师哥冷汗直下。恰逢白长轩又带着他的门徒去拜访万和派,众人都怕出什么乱子。

果不其然,他俩很快就打起来。东海之上,灵光冲霄,海水倒灌。任凭谁去阻拦,也拦不下。这一架打了好几个时辰,最后两人各自负了伤。老八的七星琴也不知怎的就落到了老四手上。老四嘴角见血,手上不停捣鼓着琴身。老八见状,又要上去和他撕打。两人又过了几招,老四把七星琴一把按在楚凤胸口上,说:“兄弟,你这琴,弹不出好声音。”

楚凤无语。

“弦绷得太紧,也是会断。我替你调松了两分,你不如再试一试。”

接下来,事情的发展我就不大看得明白了,只怪我那时还年幼。总之,第二日白长轩回来,听闻事情经过,将两人罚去冰牢里反思了一宿,翌日辰时我去做早课,就听见了两个丧心病狂的称谓。

“世离,你的伤……”

“无妨,凤卿若是心疼,不如陪我喝上两壶酒?”

我捂住耳朵,匆匆落逃。

回过神,时日已如白驹过隙,就这么在起伏的琴音里过去了七十几年。我也不知,当年烨世离究竟是怎样打开了楚凤的心防,并让他从此往后向着劳模之路堕落下去的。此举太高深,我学不来,学不来啊。

我品完茶,听完曲子,回到逍遥居,又是一夜好眠。

白长轩入关的第三日……

清晨我甫一睁眼,敲门声就响个不停,急促得毫无章法。我掐指一算,那老狐狸不是今个儿出关啊,是什么事儿,能让常年闲得快生出鸟蛋的绝仙阁还有如此急躁的一刻?我套上一身白裙,系好盘扣,便去开门。

站着的人是老六。他额头上罩着薄汗,鬓发湿得透彻,结巴地道:“小、小师妹,大事不好了!”

好在屋里没茶水,否则看老六这等模样,我真想转回头去喝口茶,看能不能急死他。

“什么事?”

不由分说,老六一把拽过我,往门外走:“碧、碧云峰与万和派,找、找上门来了!”

“嗯?”我拧了眉。仙道三派平寂了这么多年,先前白长轩装疯一事,虽是借了岚音的名,但现下细细想来,岚音也不会为了白长轩坏她名声而上门问罪,更何况,以白长轩那老狐狸的手段,那日过后,能记得他发疯模样的人恐怕寥寥无几。好歹,他的抽丝剥茧术不是空有虚名。

那么,这两派浩荡前来,必是为了三派共同奉着的念灵珠了。

我暗地掐了一把大腿,心道不妙。我眼下功力只恢复了七八成,若是起了冲突……

算了,先去观战。

我抬头负了手,端出一派恣意狂傲的模样来,问道:“他们在何处?”

老六答:“恐怕已经到严华殿了。”

话音落,我长袖一挥,化光往严华殿奔去。

广场的前方,今日聚集了不少弟子。他们原本是在修行术法,但眼下却个个顶着头上的***,三五成群地在讨论着什么。

“好些年没见过如此阵势了。两派来人,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呢。”

“不知掌门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同道头疼的事。”一个声音放得极低,“谁让我们掌门是同道公认的麻烦制造机呢。”

“是啊,要是不折腾事儿,那还是我们掌门吗?”

“啪啪——”两道耳光,狠狠扇在说话两人的面颊上。我平生最恨就是别人当着我的面说白长轩的短处,虽然他这人好似也没什么长处。

收了手,我加快速度,冲进了严华正殿。

此时殿中立着十来人,为首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和一个中年男人。我化出身形,带起一阵疾风,惹得两路人纷纷退开。就着这条路,我疾步到殿上的正座前才停下,挥着衣袖转了身。

冷辉漫洒,偌大的空间里静寂无声,肃杀的氛围悄然蔓延。万和派带头的那人我认得,正是执掌宏卿。但碧云峰这位带头的,我倒要怪自己眼拙了,竟是认不出来。岚音那个老尼姑不都好几百岁了吗?没道理这么年轻貌美啊。瞧那一头褐色长发,妖冶的眼眸,举手投足都是媚气,加之坦了大半个的胸脯,呵呵,搞得一向以正直为标榜的宏卿执掌今个儿眼神儿也不怎么好使了。

我见敌不动,我也不动,端着架子负手站得悠然。

倒是宏卿终赶在眼睛抽筋前忍不住了:“怎……”

话刚起头,碧云峰的女子就娇声打断他:“我还道今日宏卿师兄是眼神走火,原来还能说得了话啊。”

正题还没上,这两派已然开斗。想来老八说仙道三派这些年暗流汹涌,倒也不是一句空口白话。宏卿听闻此言,脸上神色片刻之内就转了好几轮,最后定格为一个很是尴尬的表情:“听闻岚羽姑娘神功初成,成为东荒之上第一个练就八品仙霖之人,在下艳羡,便只好多观瞻了几眼。”

“哦?”名唤岚羽的女子酥胸傲然,手执花扇掩嘴娇笑,“那宏卿师兄可要多看看,看是奴家的身段妙,还是奴家的修为高。”

说着,她就向宏卿慢步踱过去。宏卿见势,往后小退一步:“都妙。姑娘是东荒上难得一出的妙人儿。只是在下今日来此的目的,却不是与姑娘攀附交情的。”

“哈……”岚羽低笑出声,复又转眼看我,“如何,绝仙阁掌门白长轩知晓自己惹了麻烦,便推了一个替死鬼出来吗?”

我冷冷觑她一眼,扭头看着身侧圆柱,这样的妖物,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眼疼。

岚羽见我不说话,又道:“哎哟,架子还挺大嘛。”

我不急不缓开了口:“与没有名姓的人说话,我习惯先收三千两白银。”

岚羽花扇一收,正欲启齿,老六自门口一路喘着气小跑过来,趁势偷睨了几眼殿中情况后,附在我耳畔道:“那是碧云峰的二掌教,岚音的师妹,岚羽。”

我侧头瞪他,这种介绍名姓的话让她说嘛,也好让我杀杀她的锐气。你此番说了,倒显得本姑娘孤陋寡闻了!老六不明我眼神里的意思,后退一步,浓眉拧成线,答:“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嘛。”

真想不通当年师尊怎会收了这么一个外观雄伟内心却很女人的弟子。

岚羽耳尖,听见了老六的话,笑得更是狐媚:“眼下,还用我来自我介绍吗?”

我挥手:“不必,直说来意。”

岚羽见***脆,倒也不扭捏,上前一步,收了花扇道:“不知这东西,你绝仙阁的人认识不认识?”

话间,她两指一转,一片黑色的东西抛到了我手上。那正是我出手时必伴身侧的标志物,黑色长羽。

拂袖将黑羽收起,我漠然抬眼:“此物,是我所留。”

“哦。”岚羽应了声,弯起的眉眼显示对我的实诚相当满意,“既是如此,念灵珠想必也是你所取。今日我碧云峰与万和派来此,便是还顾念我们仙道三派的情分,只要你将念灵珠交出,我们大可既往不咎。”

好一个既往不咎,体现你碧云峰大度如斯。

可惜了,偏偏遇上我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人。我沉默了会儿,负手道:“念灵珠……既然我已取,就没有退还之理。如果要退还,我还取它作甚?”

扇子呼地张开,岚羽半掩着脸面:“说这话,你可知后果?”

“后果嘛,无论为何,一肩担下便是。”

大殿中,气氛倏然一凝,寒气骤升,岚羽手中的花扇发出粉色光亮来,她道:“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,区区一个绝仙阁门人,究竟有何能力担此后果!”

话音落,殿中万物似受岚羽灵力影响,震动不已。我心下一凛,摸上腰间的生之刃,蓄势待发。只见她翻手扬袖,带起万千似幻非真的花瓣,其间夹杂无尽杀气,向我袭来。手中生之刃应声而动,我小心以待。

传言,八品仙霖可召万物生灵为己用,化天地之灵气,今日一见,果然不同凡响。难怪这千万年来,东荒上才出了这么一个神功大成的人。

可为什么是个女人?

为什么还是个这么***的女人?作为一个有着先天性问题的女人,我再次感到很受伤,于是起手便是大招。

战意攀升,我的心绪却愈发沉稳。脑中灵光一现,我突然顿悟。这东荒上向来有个什么小道消息都能人人相传,更遑论是有人练就了八品仙霖这种大事。想来,白长轩在这个时间节点装疯,和这事该是脱不了关系的。那么,以他的深谋远虑,今日两派上门,铁板钉钉在他算计中了。

好一个老狐狸,竟敢这般算计我。不和你算清楚这账,我就半月不近金银!

唔,半月似乎有些长,还是半日好了。

如此一分神,岚羽掌上化出气旋击向我,带得我周身压力剧增,我凝眉挥袖迎上。此时,老四和老八也赶到了,见殿中肃杀至此,两掌相接毫无转圜,老四想要阻止,已是来不及。瞬间,冷风扫动,如利刃划过,带得那些无法闪躲的弟子脸上出现好些血痕。

我暗自叫苦,想不到江山代有泼妇出,今朝一见害自身。与她对掌的右臂被震得发麻,隐隐有血色浮现。岚羽用力一推,我止不住后退了三步,狠狠撞在圆柱上。

“就以你这般的修为,哈……”岚羽媚眼如丝,笑得轻蔑,“也妄想在八品仙霖面前逞强?”

语毕,她转手再凝真气。我见势,聚出半生功力在生之刃上,血月八式稳稳待发。

眼见这一击必是血腥遍布,就在掌风扫到我跟前三丈时,蓦地,一道紫色灵芒携千钧之力荡开岚羽,震得她脚下飞退数步。

随着青草香气盈满大殿,一声冰冻三尺的问话传入众人耳中:“强?是有多强呢?”

我松开牙关卸下一口气。

紫光点点,从四面八方聚拢,拼出一个绝世人影。白长轩自圆柱后面大步走来,好看的脸上不怒自威,连衣袂都不知被哪里的风卷得飒飒翻飞。

殿中人皆是一肃,噤若寒蝉。

这老狐狸……出关得实在及时。

我收回生之刃,翻掌运气,平复着内息。他经过我身侧时顿了一顿,双眉微微一拢,沉声问:“是否要紧?”

我摇头。

他便再不多话,径直往上座踱去,近了,紫袍一挥,回身坐下。

“如何?我绝仙阁是太久没有展现能为,以至于让同道这般小觑了吗?”灵气再溢三分,荡得众人一致后退,红橡木的扶手上一声脆响,结实的木料被白长轩五指捏碎,散落一地粉尘。老八的脸色霎时极为难看,老四捂着头小声道:“呼呼,踢到铁板。”

阴骘的目光落到岚羽身上,白长轩寒声道:“还是说岚音的御下方式便是如此?竟敢在我绝仙阁的地界内随意动武?谁给你的胆魄?”

话中冷清之意,当时生生将两派之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。

宏卿许是思量着打个圆场,上前一步,开口道:“白兄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岚羽也上前,一改先前凌厉之势,娇弱得像朵折了腰的花:“哎哟,这位就是声名响彻东荒的绝仙阁之主白长轩吗?”

老狐狸默然,将方才岚羽轻蔑我的眼神分毫不落地还了回去。我抬首望天花板,内心奔腾过一句话:无知,愚蠢!连白长轩都没见过,你就敢上门来踢场子?等着被某人的智者光环辐射吧!

场面一时僵持,岚羽掩嘴轻笑:“第一次见白阁主,你就给了奴家这般深刻的印象。只是初次太过激烈,奴家怕承受不来啊。”

我没忍住,一咳嗽,牵扯到伤口,火辣辣地痛。左手一指那不要脸的女人,我怒道:“你!”

“退下!”白长轩只手一扬,沉声道。

在这种情势下,我实在不好驳了老狐狸的脸面,只好哽了哽,依言收住想冲上去揍人的冲动。

白长轩的眸中精光灿灿,不知在算计什么,琉璃耀华在手中轻抚片刻,他道:“两派今日前来,是为念灵珠一事?”

当事人已然将话题挑明,其余两派领头的,自然也是不愿多绕圈子。

岚羽半侧过身:“正是。”

宏卿亦道:“想不到多年不见,白兄的修为已然精进至此。只是宏某不知,已有这般的灵力,还取念灵珠作甚?白兄的意图,可否解说一二?”

按照我的思路,老狐狸应该拍桌子大喝一句:老子的意图还要向你们这种没智商的家伙说明?

可事实证明,我不是一派之主,完全猜不透一派之主什么时候高贵冷艳,什么时候平易近人。

老狐狸暗金瞳一缩,默了须臾,道:“老夫取此物,自然是有其用处。我绝仙阁担下仙道第一派的名头,自然当为苍生谋福祉。眼下虽天下靖平,却难保将来不会产生变数。念灵珠供奉在弥留虚境,也是死物,不如在老夫手里,将它的用处发挥至最大,如此也不辜负这等灵物。”

“哈,说得冠冕堂皇,白阁主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。”岚羽甩着花袖道。

老狐狸闻言,半敛下眼皮:“那碧云峰有何建议?”

“一则,将念灵珠交出,此事我两派可当未曾发生。”

老狐狸不动声色,语气却是轻视至极:“如吾妹所言,既要还,我还取它作甚?”

岚羽眼色瞬间转利:“那么,我碧云峰也只好……”

话未完,宏卿见局势将要走上极端,劝阻道:“岚羽姑娘还是不要这般冲动吧。”

“宏卿执掌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瞅着一同来的人不给自己撑腰,岚羽难得地变了脸色。我暗自心爽,等着看老狐狸接下来要怎么应对这个烫手山芋。

“这样吧,”放缓了语速,老狐狸道,“要老夫再将念灵珠送回弥留虚境,断无可能。不过,我也非不讲理之人,既然两派来此,我可给诸位一次机会,投票决定念灵珠该归哪一派。”

“白阁主这是逗我玩吗?”岚羽不怒反笑,“你认为念灵珠该归哪一派?”

白长轩一本正经:“绝仙阁。”

“好啊,我认为该归入碧云峰,宏执掌认为该归入万和派,我们三派便是要来一次大乱斗吗?”

白长轩眸光扫过岚羽,薄唇扬开似笑非笑的意味:“姑娘的眼光,短浅了。”

“你!”这次换了岚羽哑口无言。

随之,老狐狸再将目光投到宏卿身上。

宏卿思量半晌,也不知在白长轩和岚羽之间来回看什么,总归殿里静了良久,他方才沉稳开口:“白阁主既言明取珠是为天下苍生,我万和派也非是没有度量。只望白兄记得今日初衷,切莫让我等失望。念灵珠,便交由你处理了。”

“宏执掌,你!”岚羽花扇一开,掩住气红了的脸。

宏卿只淡然扫过,继而朝白长轩一作揖:“若无他事,万和派便不叨扰了。”

“请。白某来日再上万和与宏兄叙旧。”

话说完,万和派的门人在宏卿带领下一一化光离开。

看着万和派的人离开,岚羽神色瞬息万变,最后定格为一丝媚笑。

“看来,是奴家低估白阁主的能力了。这一次,真是让奴家痛到身子里啊。”

捂的地方不对,表情不对,语气不对,怎么看怎么***。我向来脾气不好,忍不了是正常,但连同白长轩和我那三个师哥也皱了眉,这就是本事了。老狐狸径自合了眼,缄默不语。岚羽想走近正位,我一发刀气过去,在地上砍出纷飞的石屑。

她脚步一驻,用看手下败将的眼神瞥了我一眼,然后望向老狐狸,笑声绵柔:“既然念灵珠已经归白阁主所有了,奴家就期待白阁主的能力更上一层楼,下次见面,好与奴家大战三百回合。”

我大喝:“熟人可忍,生人不可忍。看刀!”

生之刃将要出鞘,岚羽这厮却是没有给我机会,一路媚笑着领人腾云走了。

我气得要追出去,眼前无端横出一条手臂,拦了去路。

老狐狸眼角抽了抽,问:“熟人可忍?”

我无语。现在重点是这个吗?

“生人不可忍?”

起开啊!不要挡我为民除害!

“这是什么句式?”老狐狸很不解,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。

我抬首见人已走远,愤恨地哼了一声,收刀回鞘:“这不是你们常爱说的话?”

边上的老四率先反应过来,憋着声音里的笑,问:“小师妹你是想说……是可忍,孰不可忍?”

原来是这样说的吗?

老狐狸脸上一黑,分不出喜怒来。片刻,挥袖道:“你们几人先下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老四和老六回答得异口同声。只有老八单薄的身躯在风中颤抖,嗫喏许久,哀号道:“那是……那是上好红橡木做成的太师椅,整个东荒只此一把。”

老狐狸微不可查地一颤。

“就这样,随随便便……就捏缺了一边扶手。”

某人沉默地闭上眼睛。

我知道楚凤的劳模管家状态一旦开启,大家都会无差别膝盖中箭,正要为老狐狸点蜡烛,老八话锋一转:“还有这青吾石的地板,你们……你们……”

可怜八哥,气得说不出话。我装模作样地绷着脸皮,负手望天,和老狐狸像极了两尊石头雕像。老四忍着笑,拽着老八袖口往门口拖,直到三人出了殿门,我还能听见八哥痛心疾首地低呼:“为什么,这是为什么?”

“凤卿,冷静……”

“不应该啊!一家子都这么败家,这到底是为什么?”

殿中一派沉默。

我在原地杵了一会儿,寻思着等老狐狸先开口。但见他气定神闲,站在那儿也不知在思量什么。等了又等,我最终还是没耐得住。

“无话可说是吗?”我冷着声气问他。

白长轩像是突然回神,睁眼睇着我,突然,手往我肩上一搭,脑袋一歪,就要靠上来:“为兄的好阿月啊,想不到,你竟然没文化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说错了,为兄……啊,好难过。”

我缓缓往后退开半步,致使他的大好头颅落空。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,我道:“都是你教得好嘛。”

“哎呀,为兄一直教你读书,是你自己不学无术,还怪罪为兄,真是……”

我心道,不妙。

果然——

“寒叶飘逸,洒满我的脸……”

“白长轩……”

“吾妹文盲,伤透我的心……”

五指一收,咔嚓一声脆响。我狠狠瞪他,甩衣袖往门口走去:“等你不做戏的时候,再来和我说话!”

身周风动,老狐狸反应极其敏捷,一晃眼便站在了我跟前,颀长的身姿占据我眼帘。他一改方才神态,端着琉璃耀华气势慑人:“阿月,你的伤势……”

“无碍。”我侧身躲避他全身上下仿佛闪瞎人的光芒。

“嗯。”沉吟一声,他续道,“方才的形势,你可看得明白?”

我沉默。

老狐狸眼角一挑:“现在碧云峰的野心越来越明目张胆了。你可知为兄为何要取念灵珠?”

“因为八品仙霖?”

“猜对一半。”

“哼。”

“岚音退居幕后,意图让岚羽主事,很明显,修成了八品仙霖的岚羽很有可能修为已经超过了岚音。而为兄方才与她过招,也确实证实了这一点。”收了掌往身后一负,老狐狸又道,“刚才的形势,你着实不该与岚羽硬碰硬。宏卿为人一向谦和,乐于偏安一隅,不露风头,为兄方才将话挑明,他也明白,今日若是硬取念灵珠,绝不会有结果。倘若三派皆认为念灵珠该归入自己派门,而此时这东西又在为兄手上,结果会如何?”

如何?还不是你这强盗占山为王,死活不让。

大致是被我看穿,老狐狸扬唇笑了笑:“所以,宏卿做了一个对他、对我都有利的决定。而因着这分情面,往后我绝仙阁,就自然欠他一个人情。说起来,岚羽还是太年轻。”

我不屑道:“是你老奸巨猾。”

“哎呀,怎能这样形容为兄。好阿月,你虽然师承为兄,功夫是学到不少,可脑子嘛,唉……”

“白长轩!”

“喀喀,走题了。为兄是想安慰你,不要因为打不过别人,就想切腹自尽呀。”

这是在提醒我该怎么去死吗?我忍住伤痛,冷眼觑他。白长轩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扭捏地歪了歪头,正色道:“不过,今日阿月之伤,终有一日,老夫会让碧云峰加倍奉还。”

这话说得笃定,我听得感动。别过头,按捺下想吻上那双勾人凤眼的冲动,默了默,我问:“其实这两派会找上门,你早就算到了吧?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留我挡招也是你早就想好的吧?”

我进,老狐狸退,继续:“这嘛……”

果然是这样!

“那么,这笔账,你要如何跟我算?”

“兄妹之间,说算账太俗气了。”他摊手。

我冷冷道:“我天生爱财,你还不晓得我俗气得很?”

“哎呀……”白长轩望着门外叫了一声,我以为又有什么事,往外看了一眼没人,觉得他是在转移话题,是以再逼近了半步。此番白长轩未曾后退,望了我,含笑又鼓励地点点头:“看来今日皇历不好,又有煞星来找吾妹了。”

枯木亦逢春

枯木亦逢春

作者:君素类型:仙侠状态:已完结

作为绝仙阁唯一的小师妹,白里月做梦也没想到,有一天她居然会被自己最亲爱的师兄给……赶出了师门。更过分的是,那个混蛋居然还让自己给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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